历时8个多月的小马智行起诉擎天智卡侵犯商业秘密一案又重新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里。近日，擎天智卡对小马智行提起了反诉，理由为“小马智行滥用知识产权、不正当竞争”，并在官网发布声明，称“小马智行起诉擎天智卡侵犯商业秘密”一事，使擎天智卡蒙受了来自各方面的误解与质疑。自事件发生至今，擎天智卡多次主动向小马智行发起沟通以期消除误会。遗憾的是，小马智行始终未做出有效回应。小马智行则称，作为商业秘密、知识产权的权利人，小马智行有权依法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目前案件仍在审理中，希望各方当事人尊重司法程序，恪守商业道德，相信法院将作出公正判决。
事实上，从美国的Waymo和优步专利案，到国内百度与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前总经理王劲的诉讼战，自动驾驶这个汇集前沿科技的领域，已经成为了专利纠纷的重灾区。无论是对于想要跳槽或者自己创业的高科技人才来说，还是就急需招揽技术高管的初创公司或是拥有大量核心研发人员的汽车企业而言，妥善保护商业机密、避免侵权正在成为当下各方需要补上的重要一课。
01 小马智行起诉擎天智卡始末
2016年12月，彭军和楼天城共同创立小马智行，总部位于广州，是一家自动驾驶解决方案提供商。和大多数自动驾驶方案供应商一样，小马智行一开始的重点在于自动驾驶乘用车，但随着探索与实践的不断深入，自动驾驶乘用车遭遇到多方面的掣肘，2021年3月31日，小马智行首次公布了旗下的卡车业务品牌名称——“小马智卡”，正式形成“自动驾驶乘用车＋自动驾驶商用车”双轮驱动的业务布局。到2022年3月，小马智行整体估值约为85亿美元（约540亿元人民币）。
然而，到了2021年下半年，小马智卡团队人员发生了调整，先后有3个团队的核心骨干离职创业，且都是聚焦于自动驾驶干线物流领域：小马智卡团队前技术负责人孙浩文和商务负责人丁飞创立了千挂科技；小马智行前副总裁赵睿璇和Waymo构架部门前技术负责人王清洲联合创立了行猩科技；小马智卡前技术负责人潘震皓及孙又晗成立了擎天智卡。
天眼查的信息显示，擎天智卡成立于2021年11月5日，法人代表为潘震皓，这也是一家自动驾驶公司，聚焦于卡车领域。据一位接触过这3个创业团队的自动驾驶行业投资人透露，可能是因为潘震皓在小马智行工作的时间最长，因此给他的感觉是该公司的内容与小马智行的规划有相似之处，而其他两个团队则不太明显。
2022年8月2日，小马智行宣布对擎天智卡提起诉讼，请求法院判令被告立即停止侵害小马智行的商业秘密等，并判令被告共同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共计6000万元，承担全部诉讼费用。今年4月17日，擎天智卡表示已于近日对小马智行提起了反诉，并提出，小马智行在擎天智卡融资的关键节点提起的诉讼“有悖事实、目的不纯”。因此，擎天智卡提起反诉，目前法院已立案。
小马智行则公开回应称，小马智行前员工潘震皓、孙又晗在离职后创立新公司擎天智卡，从事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测试与应用，但研发过程涉嫌侵犯小马智行商业秘密。小马智行有权依法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相信法院将作出公正判决。
02 自动驾驶为何成“重灾区”
据不完全统计，从2017年到2023年，自动驾驶领域共发生12起知识产权类侵权纠纷，当事人包括百度、小马智行、文远知行、禾赛科技等自动驾驶领域头部公司，主要案由是商业秘密和专利侵权，纠纷点主要集中在激光雷达和源代码两个领域。
2017年2月，谷歌旗下自动驾驶公司Waymo起诉优步，指责后者通过安东尼·莱万多斯基在谷歌时期下载的14000页技术资料，窃取了Waymo的激光雷达技术。在这件“自动驾驶第一案”发生后，优步深陷舆论和众多诉讼的泥潭，其与本案有关的高管和多名高级工程师相继离职，最终以2018年2月9日双方开庭后第5天庭外和解，谷歌取得优步0.34％股权告终。而本案的核心人物——莱万多夫斯基，由于被裁定违反了与谷歌的合同条款和离职协议，必须向谷歌支付1.79亿美元，最终宣告破产。
同样也是在2017年，国内自动驾驶领域也发生了一件影响极大的知识产权纠纷案。百度以侵犯商业秘密为由，将王劲及王劲创立的景驰公司诉至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在经历两次庭审后，该案最终以“百度撤销了对景驰科技的诉讼，王劲离开景驰科技”收场。
值得思考的是，但凡在自动驾驶知识产权或核心专利的诉讼案例中，总是有关于核心人员的流动。除了上文提到的莱万多夫斯基和王劲以外，2019年3月，特斯拉起诉其前工程师曹光植涉嫌窃取自动驾驶仪相关的商业机密时，称曹光植复制了30多万份与Autopilot源代码相关的文件，并将其提供给小鹏汽车。2021年4月，曹光植的辩护律师发表声明，称特斯拉已同曹光植达成和解协议。
“为了避免自己的核心技术外泄，很多公司都会和员工签署竞业协议，但创业公司资金有限，一般不太会激活。”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由于大多数离职人员还是会选择自己熟悉的领域再就业或创业，因此很容易发生知识产权纠纷。一般而言，如果不是专利技术，没有实际偷窃或拷贝行为，把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改一改使用是被业内允许的。但实际上，哪怕前公司拥有专利，技术人员想办法把专利绕过去继续使用，前公司也没有办法。
“在这些纠纷的背后，实际凸显的是自动驾驶高级人才的稀缺。”上述业内人士直言，一方面，对于自动驾驶初创公司来说，“挖角”显然是创立团队最简单快捷的方式之一，这直接加剧了自动驾驶领域顶尖人才的流动；另一方面，但凡有些技术优势的高端人才，都面临数不清的新的职业选择，尤其是在资本的诱惑下，离开“老东家”自立门户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03 建立完善的商业秘密管理体系
那么，企业和个人该如何避免这一类知识产权纠纷的发生呢？
时任小米集团法务部总监的庄子昂曾在一场题为“人工智能技术的知识产权与商业秘密保护”的主旨演讲中指出，作为新兴事物，人工智能的知识产权保护与之前有所不同，当前主要包括专利、商业秘密和著作权3种形式。其中，专利对人工智能技术的保护有很多不足，包括需要以公开作为代价、申请周期和授权周期比较长以及保护范围有限等；著作权的优点是期限比较长，缺点为只保护思想表达，不保护思想本身。尤其自动驾驶技术涉及到软件算法，想获得著作权的保护难度比较大。
“商业秘密的保护会比专利更轻便一些，但轻便不等于随便。”庄子昂建议，首先，企业在管理商业秘密的过程中需要对从业人员进行周密和系统化的安排，以便实现对商业秘密的妥善管理和维护；其次，一个企业如果想管理好商业秘密，需要投入额外的间接费用，为了确保商业秘密被妥善保护，需要投入比较高的管理成本。尤其值得注意的是，60％的员工在跳槽时会或多或少带走原雇主相关的文件，其中有30％的人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的违法性。因此，企业需要建立完善的商业秘密管理体系，尤其是商业秘密管理规范，确立专人专岗负责商业秘密管理工作。对于核心涉密人员，在员工入职、在职、离职的全过程要执行严格的商业秘密保护，包括对核心涉密人员入职前进行背景调查，要求签署保密协议、竞业禁止协议等。“涉密人员在职期间，必须严格执行涉密文件管理，不得将涉密文件上传至云盘、个人便携存储设备。在员工离职时应当清退全部涉密载体，妥善做好商业秘密义务告知。”庄子昂如是说。
